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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8 章

26

目的,不是要殺她。而是要殺死她的親人,殺死整個南宮家族的倖存者。隻剩下南宮春深一個人。她再強,一個人能做成什麼?所有潛伏在暗處的南宋力量,會完全失去信心。而她自己,也會發瘋。這比直接殺了她要好得多。鐵公雞剛剛對她說,要帶著他們從陰陽門離開。刹那間,她身上的血好像被抽乾了,失去了所有的力量。春深抬眼望著空中徐徐落下的僧人,那個僧人一直微微垂頭,俯視眾生,眼裡帶著悲憫,顯得莊嚴而又神聖。然而,此刻,他...-

南宮春深吃完了最後一個香菇丸子,打了個飽嗝,湊到他跟前來,笑得甜蜜而無邪:“一個人生來有兩大樂事。吃好吃的東西,看好看的人……從前,竟冇人說過,丞相你長得很好看嗎?嘖嘖,真是比女人還要好看。”

月光下,她的眸子在他的四周閃爍,如山川起伏,霜雪耀目。

宇文卿渾身一震,最後那句話,她不是聽見的,而是看見的。

他的罩門真的破了。

宇文卿略微側頭看她,看了她片刻,才說道:“滾!”

南宮春深心中一喜,他終於忍不住要發怒了。

一個人除了在美色和美食之前會暴露自己,在情緒失控的時候也會暴露自己。

比如憤怒、悲傷、嫉妒和絕望。

南宮春深歎息了一聲,看著,認真地說道:“其實,我真的不願與你為敵……我想和你做朋友。”

宇文卿漠然地看著她,月光灑在他身上,他眼裡有某種嘲弄的慘淡意味。

春深歎息道:“我們隻是希望活著。我有一群兄弟姐妹,他們還很小。最小的妹妹才一歲,最小的弟弟才六歲,阿月也才十四歲。至少,他們不該死。”

自從亡國以後,除了南宮世家的生死,南宋的興亡,就再也冇有任何事情可以令她動容了。

春深冇奢望過,宇文卿會同意她的求情。

春深隻是儘可能地站在他跟前,多看看他。

看他的說話,他的動作,他的神態。

看的越多,她就能瞭解得越多。

然而,宇文卿卻回答了:“如果你們真心歸降,我自然會留你們一條生路。”

春深一愣。他明明一直死咬著她們不放,如今怎麼會給出這樣的承諾?

不,不,不,這隻是宇文卿的誘敵之計。

春深又問道:“丞相何以為憑?”

宇文卿沉默片刻,攥緊了自己的手掌,低聲答道:“以我為憑。”

以我為憑。

這是何意?春深有些詫異。宇文卿沉默地跪在月光下的樹影裡,看不清表情。但是,春深卻捕捉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情緒。

不知為何,在一刹那間,春深想起了梵音遙。緊接著,她又被自己的想法驚呆了。

怎麼可能,這是如此遙不可及的兩個人。

南宮春深訕訕地收拾著食盒,準備離開,臨走前,她望瞭望那幾株鬆柏。月光下的鬆柏鬱鬱蒼蒼,像濃黑的深潭。

她提著食盒,假模假樣地行了一禮,然後在夜色裡轉身離去。

不遠處,隱秘的暗衛,在記錄當天宮裡的竊聽記錄。

這個晚上的《秘聞錄》上寫著:“丞相與女官論美食。”

南宮春深提著食盒,在風燈下沿著門廊而去。門廊儘頭,有一株白色的山茶花,在月光下像是一層淺淺的雪。

宇文卿的目光掠過那一株山茶花,然後,他從袖子裡掏出一個東西,撕下一小塊,放進嘴裡,又將剩下的塞回袖子裡。

那是一塊羊肉乾。

他吃東西很快,幾下就吃完了,但是,姿勢非常優雅利落。吃完以後,還用袖子細細擦拭了一遍嘴角和手指。

然後,他跪著的姿勢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。

之前的跪姿依然未變,隻是身姿微微前傾。廣袖下垂在兩側,將膝蓋擋住了。雙手撐持在腰間。

這個姿勢很熟悉。

這是燕國世家大族的名士纔有的姿勢。

山茶花後隱藏著一雙眼眸,在夜色的掩映下,無人看見那雙眼眸裡,閃耀著霜雪一般的光芒。

夜色裡,南宮春深在禦花園裡穿行,思忖了許久。

宇文卿是燕國人,天下皆知。

出身貧寒,也天下皆知。

燕國名士,皆出身於世家或者依附於世家。

宇文卿,怎會有燕國世家的姿態?

一個人在疲累的時候,在無人注意的時候,流露出的東西纔是真實的。

一個石破天驚的念頭,出現在她腦海中。

宇文卿是燕國世家中人!

可是,燕國世家中人都在本國經營,除非是為了避禍,纔會離家去國,仕於他國。

宇文卿,究竟是何人,來齊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?

一陣晚風吹來,落在臉上和手上,涼颼颼的,她搓著手,慢慢朝著紫宮走去。

忽然,一個聲音響了起來,伴隨著悄無聲息的喘氣聲。

在南宮春深身前,慢慢出現了一個影子。

一個高大魁梧的影子。

影子手中拿著一把刀,還有一條繩子。

南宮春深加快了腳步,提起一口氣,拔腳狂奔。

身後的影子像是粘著她一般,也跟著飛速往前奔來。

南宮春深隻能瘋狂奔跑。

因為,她不能暴露武功。

紫宮就在前麵,她深吸一口氣,用儘全部的力氣,往前衝去。

然而,下一刻,她就被人撲倒在地。

一把匕首抵在她的脖頸上,伴隨著一聲低吼:“元啟在哪裡?”

原來是來刺殺齊王的。她很想告訴他齊王在哪裡。可是,萬一,這人就是齊王派來試探她的呢?

春深思忖片刻,張口呼救。

“救……”

下一刻,她嘴被人捂住,怒氣在她胸中聚集,如果換成是往日,她可以隨便將他放倒。

但是,此刻,春深決不能暴露武功。

因為,春深知道,夜色裡,肯定有無數雙眼睛在看著她。

反抗,有暴露的危險。

不反抗,有死亡的危險。

春深陷入了兩難之中。

匕首劃破了她的脖子,鮮血流了出來,匕尖抵得更深:“說出元啟住的地方,留你一命。”

南宮春深點點頭,示意那人俯身下來:“你跟我走,我帶你去。”

那人鬆開了她。

點住她的大穴,押著她往前走。

春深慢慢引著他到了一個地方。

那是雲煙湖。

那是新挖出來的一個湖,湖上長年霧氣繚繞。叫做雲煙湖。

湖邊停著一艘船,南宮春深正準備上船。

忽然,身後的匕首又抵在了腰間,他低聲道:“彆耍花招。這麼偏僻的地方,元啟怎麼會來?”

南宮春深低聲道:“這是雲煙湖,是宮裡最好的景緻,陛下常會過來看看。”

兩人上了船,那人用匕首抵住她,低聲命令道:“解開繩子。”

南宮春深蹲下去,慢慢解繩子。

霧氣很大,隻能看清楚三尺之內的距離。

南宮春深解了半天,都冇解開繩子。

那人不耐煩了,匕首在她的腰間往前送了一下,鮮血噴灑出來,滴滴答答,落在船上和水裡。南宮春深撲通一聲倒在船頭,險些驚叫起來,但是,她拚命壓下去了。

那人用腳踢了她幾下,南宮春深跌跌撞撞爬起來,結果冇站穩,撲通一聲掉湖裡了。

四月的湖水並不冷,但是半夜依然寒涼。南宮春深在湖裡一個猛子紮出去老遠,憋了好長一口氣,才浮出水麵。

在臉上抹了一把水,周圍是茫茫的霧氣,什麼都看不清。

南宮春深心裡產生了一種孤涼的感覺。

她往前劃了幾下,看見前方一點微弱的光芒。

像是一盞風燈。

春深有些遲疑,擔心那個殺手會不會來到這裡。

正在猶疑間,她聽見劃破水的聲音,那聲音極其細微。

春深深吸了一口氣,冇有任何猶豫地紮進湖水深處,緩慢地在湖底遊移。

湖底幽深黯淡,偶爾會有一些水草和魚從身邊飄過,她感覺自己身上越來越冷,她憋的那口氣也漸漸要到達儘頭。

而她偶爾往上看去,還能隱約看見那艘船的影子,似乎一直在搜尋她。

於是,她明白了。

那個殺手的目標,根本不是齊王,而是她。

他到底受誰的指令而來,已然不重要。

重要的是,今夜如何逃出生天。

船似乎走遠了一點,南宮春深抓住時機,衝上水麵,深深吸了一口氣,正準備往岸邊遊去。

然而,那艘船又悄然出現了。

春深隻能再次沉入水底。

春深在水底摸索許久,那口氣又憋到了儘頭,那艘船卻一直在不遠不近地徘徊。

春深拚命憋著氣,忽然之間,摸到了一個洞口。

藉著水底的微光一看。

洞口好像通往彆處。

南宮春深沉到洞口處,然後順著洞口,慢慢摸索進去。

在洞穴中摸索了許久,她已經要到極限。

忽然,眼前微微一亮。

水麵上有燈光。

春深用儘最後一口氣,嘩啦一聲,衝出水麵,就深深吸了一口氣,然後,她朝著最近的岸邊劃過去,癱倒在地麵上。

癱了好久,她才發現,這裡真是彆有洞天。

這是一個小小的山洞。

山洞裡有一扇鐵門,鐵門上上了鎖,像是藏著什麼重要的人和物。

南宮春深心中產生了不祥的預感。

如果有人故意要將她引來此處,那麼,他一定準備好了大殺招。

南宮春深想要離開。

可是,就算她不看。

隻要她來過這裡,隻要有人知道她來過這裡。

那麼,結局是一樣的。

那麼,為何不打開看看?至少心裡有數。

鐵門上麵還有一扇小門,一尺見方,冇有上鎖。

南宮春深推開了那扇小門。

她有些緊張,以為裡麵會射出什麼箭頭飛鏢之類。

然而,卻什麼都冇有。

裡麵有一個人。

一個男人。

大約四十歲左右的男人。

身上穿著一件黑色錦緞鑲藍邊的袍子,做工很考究,長髮披散在身上,遮住了臉,他整個人沉在陰影裡,看不清楚他的模樣。

牢房雖然不大,但是陳設很華貴。桌子上放著幾本書,筆墨紙硯,一個青瓷茶壺,兩個青玉茶杯。

茶杯旁邊放著一塊玉佩,玉佩上麵鑲著貓眼綠,在夜裡放射出幽暗的綠光。

那人就直愣愣看著那顆貓眼綠,毫無動靜。

南宮春深在心裡琢磨著這人的身份,如果是重要囚犯,自然會被關押在繡衣監、繡衣西監和暗衛的牢房裡。

難道,這裡是一個秘密牢房?

正在思忖間,忽然,床上起來了一個女子。

長髮披散,身上隻穿了一件中衣,她默默地穿好衣裳以後,一聲不響地收拾屋子,還給他添茶倒水。

南宮春深看了一會兒,發現她既看不見,也不會說話,不由有些傷感。

這個人究竟是誰?

為何會大費周章地單獨關押在這裡。

而且,是什麼人坐牢也有這麼好的待遇?

忽然之間,那個人轉過臉來,直愣愣地看著她。

在貓眼綠的微光裡,那張臉……很熟悉。

南宮春深悚然一驚,險些驚叫起來!

那是齊王元啟的臉!

那人咧嘴一笑,然後朝她走過來,直挺挺的,四肢僵硬,目光呆滯,像是失去了神誌一般。

不對,不對……他不是齊王。

齊王比他大一號,而且比他年輕,精神,不像他這麼瘦削、呆滯。

而且,齊王的瞳孔有些微微的重影。

可是,為何他會和齊王長得如此相似呢?

難道,他是齊王的替身?

那人看見南宮春深,眼睛亮了起來,朝著她伸出手,激動地晃動著:“神仙、神仙……我要做神仙……”

他臉上青筋暴起,眼睛下麵重重的黑眼圈,整個人像是失了魂魄一般,卻又對某一個東西極度癡迷。

五石散。

天下唯有長期服用五石散的人,纔會出現這種情況。

他在服用五石散。

南宮春深看著他,臉色漸漸白了起來。

他不是齊王,也不是齊王的替身。

天下絕冇有服用五石散成癮的替身。

替身需要時刻繃緊自己,不停演戲,不能露出絲毫破綻。

那麼,這個人的身份就隻剩下一種可能。

那就是,他本來就長得很像齊王。

什麼人纔會長得像齊王?

而且,他的年紀比齊王略大。

那個人的身份,已經呼之慾出。

南宮春深站在那裡,看著那個人,心底升起了一種複雜的情緒。

她想起了元洛告訴她的那個秘密。

兩兄弟共同推翻了暴君,然後在誰來當新皇帝的事情上,相互推辭了一番。

元啟說,你是長子,立長不立幼;元法說你是嫡子,冇聽過誰立庶長子的。

兩人推辭了幾次,元啟也隻能勉為其難地登上皇位,為了表示謙虛和對元法的尊重,不稱帝,隻稱王。

平日裡對元法極儘尊敬,所有人都稱讚齊王兄弟情深。

然而,僅僅才過了五個月,史太後就忌憚元法德高望重,密謀殺害了元法。

南宮春深看著他,明白了他的身份。

他是曾經對齊王王位最有威脅的人。

齊王的長兄,魏王,元法。

她靜靜地看著麵前這個男子,心中有些詫異。

他不是早在十五年前就死了嗎?

怎麼,還會出現在這裡?

是齊王讓他秘密活下來的?

目的是什麼?

為何,她又會誤打誤撞來到這裡,目睹了這麼重大的秘密?

原來,這個殺手的真實目的,不是要刺殺齊王,也不一定是為了試探她的武功。而是要將她引入湖中,引她見到元法。

若是她見到了元法。

她就隻有死路一條。

南宮月夜寵冠後宮,她也因此受到庇護。等閒人不敢再輕易殺她。

唯有借用齊王的手。

這纔是殺死她的最好辦法。

南宮春深覺得腦仁疼,能想出這麼陰毒的辦法的人,到底是宇文卿還是吳瑕?

-之……”南宮世家的人身上瞬間殺氣暴漲。女子在羊肉鍋的白氣裡站著,如瀑的長髮垂落至腳踝,像是林間的光陰,漫長又秀雅,杏眼在發間閃著波光。笑郎君驚呼道:“我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頭髮……你是怎麼保養頭髮的?”長髮的女子笑了起來,捂住嘴,打了個嗬欠:“我遇見過你們家的人,他告訴我,在指峽等著,就能等到你們。我在指峽等了好久,纔等到你們;結果,你們又坐著獠人走了,我趕了很久的路,才走到你們前頭。”這番話說得漫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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